【奈恩】震惊世界的圣克鲁斯惨案，坚贞不屈的东帝汶，最终迎来真正的解放

东南亚最年轻的独立国家是谁？可能很多人不太清楚。它的名字位于东帝汶，印度尼西亚东端的帝汶岛，2002年才成为联合国大家庭的一员。

而它诞生的背后，其实遍布荆棘和血泪，可以说是用无数百姓的鲜血与生命换来的。

自1975年被印尼强行吞并以来，东帝汶人一直都没有放弃自己的独立梦想。而对于这些"眼中钉，肉中刺"，一些极端的印尼人则希望永久地让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而1991年11月，一场震惊世界的惨案，让东帝汶彻底走进了全世界的眼中，这就是今天我们要提到的圣克鲁斯惨案。

一、印尼的"合并"

提到东帝汶，就不得不提一下它所在的帝汶岛。这个面积3万多一点的小岛，属于小巽他群岛的一部分，因为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一直是重要的交通枢纽。中国古代时，当地被称作"吉里地闷"、"地问"，以盛产檀香而闻名。

进入16世纪，葡萄牙殖民者发现了帝汶岛，并以开展贸易为名对其进行了占领；1859年一股，葡萄牙与荷兰爆发武装冲突，前者战败后被迫割让了西帝汶，但依然对东帝汶有管辖权；二战期间，日本占领了整个帝汶岛，期间东帝汶以牺牲六万人的代价，阻止了日本对澳大利亚的进攻企图。

二战结束后，葡萄牙重新获得了对东帝汶的殖民统治。1974年，葡萄牙爆发了"康乃馨革命"，葡萄牙民主政府建立。许多前葡萄牙殖民地纷纷宣布独立，这一趋势也影响了东帝汶的一些有识之士，非殖民化进程也开始在东帝汶起步。

1974年4月，东帝汶的民间政党被宣布合法化，主张独立的东帝汶独立革命阵线（FRETLIN）和帝汶民主同盟（UDT）与主张并入印尼帝汶人民民主协会（APODETI）展开了交锋，最终受广大民众支持的前者获得胜利，宣布在次年独立建国。但这一主张却令印尼政府十分不满，国内的极端主义者与军方强硬派决定进行军事干预，扼杀东帝汶的独立主张。

东帝汶独立革命阵线旗帜

为此，印尼政府一方面不断离间FRETLIN和UDT的关系，宣布前者对国家安全产生了威胁；另一方面又在临近东帝汶的省份展开军事演习，为军事行动做好准备。按照印尼人的想法，葡萄牙离开东帝汶后，当地会出现权力真空状态，是最好的机会；另外东帝汶若由左翼分子统治，很有可能对印尼政府造成威胁；另外东帝汶一旦独立，很容易激发其他省份的分裂浪潮，使得印尼解体。

经过周密的部署后，1975年10月8日，印尼军队和一部分亲印尼政府的民兵攻占了东帝汶最东部的巴图哈市，而当时的东帝汶正处在两大党派的武装对峙阶段，FRETLIN和UDT因为印尼人的离间，此时正在爆发血腥的战斗，根本无法顾及印尼人的武装入侵。

进入巴图哈市的印尼军人，1975年10月8日

同年12月8日，印尼正式出兵东帝汶，史称"莲花行动"（Operation Lotus）。FRETLIN麾下的军队与印尼政府军展开了激战，但在后者强大的攻势面前，不得不进入山区展开游击作战。12月底，十万印尼军队进入帝力。进城后的印尼士兵也兽性大发，对百姓展开了惨无人道的暴行，令人不寒而栗。

根据资料显示，印尼军队进入帝力后，至少有5-8万当地百姓惨遭屠戮。1976年7月，时任印尼总统苏哈托颁布法令，宣布从即日起东帝汶成为该国第27个省。联合国大会在得知印尼占领东帝汶后，曾经多次召开会议，要求印尼停止对东帝汶的占领，但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最终没了下文。

二、血腥的11月12日

在吞并了东帝汶后，印尼政府发表了声明，解释这次行动目的是为了维护世界反殖民事业的统一性与整体性。1977年，印尼政府发表官方文件，承认亲印尼的APODETI为该地区唯一合法代表，对于其余两个组织印尼宣布是"恐怖组织"，是破坏国家安定的武装分子。

印尼军队在东帝汶

在印尼统治期间，东帝汶人被禁止说土著语言德顿语以及葡萄牙语，一切活动都必须使用印尼语。另外印尼的国家意识形态“潘查希拉”（即建国五项原则）也被强加于东帝汶；宗教方面，印尼政府强迫当地人放弃泛灵论主张，造成许多人成为了虔诚的天主教徒。

印尼东帝汶省旗帜（1975-1999）

经济方面，印尼政府大幅向该地进行移民，大量爪哇人和巴厘人前往东帝汶，抢占了许多土地和工作岗位，加剧了当地人与外来族群的利益冲突。另外该地的所有企业都被印尼政府和军方控制，政府建立的"蒂诺克"公司完全垄断了东帝汶的经济产业，包括旅游业、木材开采业和进出口行业。

虽然印尼政府对外宣称给东帝汶提供了大量经济和产业支持，但1993年印尼政府的一项报告显示，东帝汶四分之三的人口依然处于极端贫困中。而对于那些支持东帝汶独立，或者有类似思想的百姓和知识分子，印尼政府的做法也是简单粗暴：全部干掉，斩草除根。在印尼占领东帝汶期间，至少有20多万百姓惨遭噩运，大规模的处决、性侵、酷刑屡见不鲜，许多时候甚至是秘密且不公开的。

印尼军警在审讯一名东帝汶人

1991年10月，印尼政府拒绝了联合国一支特派调查团对东帝汶的访问，原因是调查团当中的一名澳大利亚记者——吉尔·乔利夫一直在支持东帝汶独立势力。此举造成民间与印尼军队的关系越发紧张，首府帝力也发生了多次抗议活动。10月28日，印尼军队在帝力蒙塔埃尔教堂展开抓捕支持东帝汶独立人士的行动，期间一名叫塞巴斯提奥·戈麦斯（Sebastiao Gomes）的年轻人不幸中弹身亡，这点燃了当地百姓的怒火。

戈麦斯的墓地

11月12日，2500多名当地群众来到戈麦斯墓地的所在地——圣克鲁斯公墓，打着标语和横幅抗议印尼军队滥杀无辜，一些百姓还呼喊着东帝汶独立的口号。最开始并没有什么异样，但不久形势突然急转直下，闻讯赶到的印尼军队二话不说就和民众爆发了冲突，从最开始的相互对骂到肢体冲突，气氛瞬间被点燃。

当时现场的照片，人群正在游行抗议

就在此时惨剧突然发生：印尼士兵突然向百姓开火，一时间血肉横飞、哭喊声一片，成片成片的人群倒在了血泊之中，一些没有立即丧命的百姓还惨遭印尼士兵的补射。开火结束之后，印尼军方迅速封锁了公墓地区，并禁止救援人员进入该地区，这使得更多的重伤者伤重不治。经过统计，这场惨剧导致约271人遇难，382人受伤，还有250人下落不明。

这期间，两位混在人群里的美国记者——艾米·古德曼和阿兰·奈恩正好用手中摄像机记下了这令人震惊的一幕。尤其是阿兰·奈恩，当惨案发生时，他还试图阻止印尼士兵继续向百姓施暴，结果被士兵打成了重伤，头骨严重破裂。而这些视频也经过多方辗转，最终在1992年1月通过英国独立电视台正式对外播出，视频里的一幕幕场景彻底震惊了国际社会。

偷拍的视频截图，左上角是印尼士兵

对于这次惨案，印尼方面认为是抗议者采取暴力行为，士兵正当防卫所致。时任印尼陆军总司令还在电视上公开宣称："我们的军队不是摆设，对于这些煽动者，我们必须要全部处死，是的，全部处死"。但在其他国家看来，如此明目张胆地对百姓开火，并阻止救护人员去抢救，这已经超出了应有的范畴，许多国家从官方到民间，都强烈谴责这场惨无人道的屠戮。

三、吹响独立的号角

"圣克鲁斯惨案"让印尼政府颇为难堪。一些普通的印尼民众也第一次看到了政府是如何对待东帝汶人的。以前有关东帝汶的消息在印尼国内是很大的禁忌，人们根本无从得知那里的一举一动，当惨案的视频暗中在印尼本土播放时，许多当地的知名学者、政治人士也都参与其中，或明或暗地支持东帝汶的独立活动。

1998年，东帝汶民间的悼念活动

欧美等国也借此机会，对印尼政府施压，要求他们必须严格保障东帝汶百姓的权利，甚至一些欧洲国家停止了对印尼的经济和军事援助，让印尼政府背负了巨大的国际压力。此后一些旅居海外的东帝汶人也成立了自己的政党，开始在各种管道上为东帝汶独立进行呼吁，包括联合国五大理事国在内的国际力量，也在不同场合呼吁印尼政府与东帝汶独立领导人举行会谈。

经过国际社会的共同努力，印尼和东帝汶的宗主国葡萄牙达成协议，同意东帝汶在1999年8月30日举行国家公投，确定国家的未来。9月4日，公投结果出炉：78.5%的投票者选择独立。这一结果激怒了一些军方强硬派人士，不久之后东帝汶危机爆发，造成了大量无辜百姓死伤。在多方劝阻无效的情况下，9月20日，以美国、澳大利亚为首的联合国东帝汶维和部队进驻该地，驱逐了全部印尼军队。

1999年，澳大利亚士兵在东帝汶帝力街头

2002年5月20日，东帝汶正式宣布脱离印尼，独立成一个主权国家——东帝汶民主共和国。独立后的东帝汶，将惨案发生的11月12日定为"国家青年节"，以纪念在惨案中不幸罹难的东帝汶人。

结语

"圣克鲁斯惨案"让外界看到了东帝汶百姓寻求民族独立的不朽精神，也令印尼政府的强硬铁腕政策彻底流产，不屈不挠的东帝汶人，在隐忍了30余年后，终于向世界发出了自己的最强音，表达了民族独立的崇高精神。

参考资料

1.《东帝汶维和:独立之路》

2.《印尼被遗忘的战争：东帝汶战争》

3.《东帝汶独立谈判回忆录》

4.《东帝汶问题：从印尼独立出来的斗争》